夏至已至,骄阳渐炽,暑气升腾。当现代人在空调房中体验科技带来的清凉时,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内的三件文物,正无声诉说着古人与暑热时节的对话。目光掠过唐代木碗的弧壁、拂过毛布扇的经纬、停在绿地印花绢裙的纹样上,一幅跨越千年的夏日图景悄然展开——那些藏在文物肌理中的节气密码,与古人应对酷暑的生活智慧,正透过时光的薄雾,勾勒出东方夏日特有的诗意与哲思。
木碗盛雨:夏至时节的水流诗境
日照充足,雨丰昼长,水稻扬花,瓜果渐熟。2022年,新疆博物馆和新疆鲸生万物创作团队萌生了一个创意:将节气文化与馆藏文物相结合。他们以出土于吐鲁番阿斯塔那墓群的唐代木碗为灵感起点,用艺术的形式诠释夏至的意境。海报中,雨水连成细线,三个木碗盈满清澈的水滴,碗沿化作流水的起点,雨水顺着碗壁缓缓而下。周遭点缀的荷叶与莲花正舒展着“池莲载夏至此盛”的生机,叶片上的露珠与木碗中的水纹相映成趣,将苏轼诗中“香莲碧水动风凉,水动风凉夏日长”的意境,以立体的视觉语言娓娓道来。
唐代木碗,碗壁打磨得光滑温润,木纹间似还凝结着西域的日光。当夏至的节气符号在日历上定格,这只木碗便有了别样的隐喻——古人以“夏至雨点值千金”形容此时雨水珍贵,而木碗盈满雨水、顺流而下,便仿佛得到了大自然的馈赠。
木碗图 图片由阿迪力·阿布力孜提供
在艺术表现上,木碗的质朴与自然元素的灵动形成奇妙的平衡。粗糙的木纹是西域大地的肌理,而流淌的水纹与绽放的莲荷则是江南水乡的诗意。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感在夏至的节点上相遇,恰似唐代文化兼容并蓄的缩影。当观者凝视这画面时,仿佛能听见雨水滴落在木碗中的清响,燥热的夏意被这一脉流水消解。
毛布扇底:纳凉文化里的生存哲学
新疆出土的扇子文物为中国扇文化研究提供了珍贵资料。其中,保存完好的早期扇子实物,更是揭开了古代消暑智慧的神秘面纱。
1998年,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考古队在且末县扎滚鲁克1号墓地142号墓发现了一把春秋时期的毛布扇,距今约2700年。毛布扇扇面用原色毛布缝制,呈长方形,长38.4厘米,宽29.4厘米;“把”则由红柳削制而成,长50厘米、直径1厘米。虽然毛布扇结构简约、扇面略显粗糙,却因实用耐用保存至今,堪称“中国古代第一扇”。
毛布扇 图片由阿迪力·阿布力孜提供
这把毛布扇直击夏季的关键——对抗炎热。它摒弃多余纹饰,扇把选材随意,或许只是随手折取的枝条,却被打磨得光滑趁手。这种极简设计,凝聚着古人最朴素的智慧:在酷暑面前,实用才是真理,能带来凉风的器物,便是夏日珍宝。
其独特魅力恰在于“无艺术”的本真。毛布经纬间编入了游牧民族的粗犷洒脱,扇面弧度贴合手掌,每一针线都只为实用而生。当现代人在空调房中抱怨闷热时,这把毛布扇讲述着另一种可能——古人摇扇纳凉,不仅是物理降温,更是一种与自然相处的哲学。不试图征服自然,而是用质朴的器物,在与季节的对话中,寻得生存的平衡之道。
绢裙染绿:唐代夏日的衣袂风华
吐鲁番阿斯塔那墓群出土的唐代“绿地印花绢裙”,裙身的绿色如初夏荷叶初绽,白色花卉团纹似晨露点缀其上,让人不禁想象千年前的少女穿着它行走于街头或绿洲的场景。在节气文化的语境里,这抹绿色本身就是夏至的隐喻——当万物在盛夏的骄阳下蓬勃生长,绿色成为生命最旺盛的注脚,而裙上的花卉图案,则暗合了“夏至三候”中“鹿角解、蝉始鸣、半夏生”的物候更替,将自然时序穿在了身上。
绿地印花绢裙 图片由阿迪力·阿布力孜提供
唐代的纺织印染技术在这件绢裙上展现得淋漓尽致:印花工艺让图案均匀细腻,绿色的染料取自植物,历经千年仍未完全褪色,白色花卉的边缘甚至带着晕染的层次感,既美观又透气。唐代人在炎炎夏日里,仍坚持以色彩与纹样表达审美,将“舒适”与“美”巧妙结合。当微风拂过裙裾,绿色与白色交织的光影摇曳,仿佛将夏日的荷塘月色穿在了身上,这是属于唐代的浪漫。
当灯光拂过展柜,我们凝视木碗的纹理和毛布扇的粗粝,欣赏绢裙上的精美纹样时,不仅能看见古人消暑纳凉的生活图景,更读懂了他们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存哲学。
💡 关键要点
夏至已至,骄阳渐炽,暑气升腾。当现代人在空调房中体验科技带来的清凉时,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内的三件文物,正无声诉说着古人与暑